胡倩妮｜庸常生活，隽永诗意——读潘玉毅《纸上红尘》

拿到《纸上红尘》一书，最先看到的是封面上的几行字：“时髦的东西会过时，繁华的闹市会萧条，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唯独记忆是个例外。它可以停留在脑海、在纸上，与人相伴一生，不离亦不弃。”所以，先入为主，我猜想这大概是一本关于某种或者种种“记忆”的书吧，拆开闲翻，果不其然。

《纸上红尘》是一本散文集，行文内容大多取材于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里面收录的文章篇幅都不长，写的事情也不大，甚至略显琐碎。纸上红尘，顾名思义，指的是纸上的红尘或者说纸上见红尘。纸上的红尘亦是红尘，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呈现罢了，但与现实中的红尘相比，它要安静许多，也平和许多。

该书共分俗韵篇、山水篇、物语篇、思悟篇四部分。俗韵篇里的文章与情有关，包含友情、亲情、爱情，还有对美食的喜爱之情和对古人的思慕之情，言俗而不俗，颇有韵味；山水篇里则汇集了作者的一些游记文章，他将自己的审美与旅途中所见的人、物、事互相融合，以为印证；物语篇的内容则与大自然的四时有关，阴晴雨雪，鸟兽虫鱼，是全书最出彩的部分；思悟篇里所记录的则是作者某一时段的见闻和情感，或一个人，或一句话，或一段感悟。

作者在书中坦陈自己对故乡的眷恋，对大自然的喜爱，也正为此，我们看见那些纸上的红尘，也就依稀看见了一个偏僻小山村的模糊轮廓，一草一木、一虫一鱼牵惹人的情怀。私以为，若是生在古代，作者必是啸傲林泉的那一类人。细读《纸上红尘》，我们会发现作者笔下的鸟兽虫鱼、花草树木都是人的一种，是有生命、有情感的，一如其在《待物如人》里所阐述的那样。这样的文字可能不够有张力，却是舒舒缓缓的，宛如一首轻音乐，让人觉得愉快，更能带着有相同记忆的人重返过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在时代的发展中，这个故乡会改变容貌，改变声音，直到有一天变得让你认不出来，然而，我们的记忆里始终保留着故乡最初的原来模样。在《故乡书》一文中，作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当我们站在山顶俯视前方，山下几缕炊烟轻轻袅袅地舞动。我们猛然意识到那飘着炊烟的村庄，是我们的来处，也可能成为我们的归处。”这样的抒情散笔在《纸上红尘》里随处可见。

纸上红尘最美丽，最深情，也最温暖。作者写旧时的炊烟、旧时的天窗、旧时的溪流，甚至听见一段声音也能由此及彼，联想到发生在过去的某一件事情、某一段回忆。

言物不止于物，言情却归附于情。在《最浪漫的事》中，作者写道：“而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与妻子手牵着手，从少年一直走到老年。下雨了我为她挡雨，天晴了我为她遮阳，她高兴的时候我陪她笑，她不高兴的时候我哄她笑。我们一起外出旅行时，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为她拍下照片，将来等我们老了，就坐在小矮凳上，翻出相册一张张地看，在纸上把走过的路、到过的地方重新再走一遍，再看一遍。于我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相信于她而言，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