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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香里的故乡

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3-06-16 08:37

王康宁 摄

□海霞

当麦子变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的时候,母亲就张罗着把黍子碾成米,赶大集买粽叶,劈大柴备燃料,她不停地忙碌时,我就知道:端午节要到了。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格外地欢实起来,买彩线,编彩绳,盼着端午节香甜的粽子。

农历五月初四,母亲一大早就忙活起来。她先把粽叶泡在水桶里,然后把大黄米泡在瓷盆里,另一个盆里泡上头年秋天晒好的红褐色的大菜豆。

这一天,村里几乎家家都包粽子。那时,虽然乡亲们的日子不富裕,可是家家户户勤劳会盘算,春天播种的时候,都会在自家的土地上留出一块种黍子,秋收后储存起来以备过年蒸粘糕、端午包粽子,想法设法把日子过得充满仪式感。

下午四五点钟,母亲就在西窗前的石榴树下摆好小地桌、小凳子,把泡好的黄米和粽叶搬到桌子旁边。她吩咐我在桌旁看护着黄米,轰赶前来啄食的鸡鸭。

就在我忙着轰鸡赶鸭的时候,邻居秀兰大嫂和秀花二嫂前后脚来到了我家,她们是来帮母亲包粽子的。我家人多,包的粽子也多,母亲手慢,一个人忙不过来,嫂子们忙完自家的,不用邀请不用招呼就来帮忙了。

她们围坐在桌子旁,一边说笑着,一边熟练地将两片粽叶搭在一起,挽成一个小斗,把黄米装进斗里,用手按一按,再抓几个菜豆按在黄米里。我觉得像在黄米里点了几个逗号似的,很有趣。

嫂子们将上端的粽叶折叠下来,盖住漏斗,裹严,用细绳捆住,一个一拃左右,有棱有角的四角形粽子就包好了。

我看得眼热,也想包,于是拿起两片粽叶,学着她们的样子,折叠成一个小斗,捞米装满,还多放了几个菜豆。然后,将粽叶折叠下来,还没等用绳子捆,黄米就从斗尖漏了出来。

我很纳闷:为什么嫂子们包的粽子黄米流不出来?

大嫂嘎嘎笑着说,“这就是会了不难,难了不会,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我不甘心,还要包。母亲说,捋粽叶吧,做你能做的事。

于是,我就把水桶里凌乱的粽叶一片一片铺展在桌子上,用手抹平。看一片片粽叶在嫂子们手中灵活地折起弯下,一个个粽子就从她们手里整齐地码放到荆条筐里。

一树石榴花在头顶灿然开放,偶有花瓣落在地上,像个小铃铛,或是调皮地在我们手背上一跃,迅速飘落。

这时候,小鸡们也忙得不亦乐乎,在桌旁唧唧着啄食落在地上的米粒。石榴花静静地倾听着嫂子们说笑话,妩媚的笑灿烂了乡村的五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在我心里荡漾。

太阳依着西山恋恋不舍的时候,我家石榴树下大大的荆条筐里摞满了一个个暗绿色的粽子,我家端午的粽子包好了!母亲送嫂子们到大门口时,几个人又停下步子,唠着她们说不完的话……

夜色四合的时候,西屋窗下的七印大锅里煮上了满满的一锅粽子,灶膛里的劈柴噼噼啪啪响着。一个被粽香迷醉的夜晚开始了,星星们挤在一起,闪烁着,唧哝着,羡慕着多姿多味的山乡生活。

我们每个人手腕上都戴上了彩绳,挤在一起小声说话,盼望着粽子快点煮熟,都想快快咬一口紧实筋道却又软糯香甜的粽子,想去灶前添柴,让灶火再旺些。

半夜时分,我们撑不住进入了梦乡,可母亲的脚步声还在院子里响着,踩在了我们的梦里。

当抑扬顿挫的鸟鸣像水洗过一样清亮地叫醒水灵灵的早晨,我从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了浓浓的粽香,深深地吸一口气,甜香充盈心间,睡意和慵懒荡然无存。我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屋门,寻向院里灶台。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有粽香充满院子。

院墙外麦香阵阵,随风飘进院里,与粽香交融,弥漫在空气中,渲染得五月山乡别有一番风情和韵味。这时,拔麦人的欢声笑语从远处飘来,和着布谷声声,端午节到了。

母亲从锅里捞出几个粽子装在篮子里,让我赶紧给住在村南的爷爷送去,让他趁热吃。顺手还让我给邻家大嫂、二嫂捎上一把菜园里的韭菜……

如今,我已离开家乡多年,但是,端午吃粽子的习俗像一粒种子早已种在了我的心底。每到端午,我总要到超市里买粽子。超市里的粽子食材大多是江米的,有大枣、肉馅或蛋黄等馅料,口味繁多,但是个子小小的,吃起来总觉得寡淡,没有小时候大黄米粽子的筋道、爽滑和软糯的清香。

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端午节时粽香浓郁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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