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新闻传媒中心主办
您的位置:首页> 荷花淀>

满城槐花

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4-09-06 08:40

阜平县城府前街的国槐。    张金刚 摄

□张金刚

我生活的小城大街小巷的行道树以国槐为主,一入七月,郁郁葱葱的国槐,无论长幼,皆一改往日的沉稳内敛,“嘭嘭嘭”,一簇簇黄绿淡雅的槐花盛放在繁枝密叶之间,开了满树、满街以至满城。

也许是这槐花过于朴素,也无出众的香气,更是其开在姹紫嫣红的春花之后,开在小暑、大暑、立秋相连的酷夏之时,开在朝阳日暮、人影匆匆的寻常巷陌,故而,虽开满全城却少了些关注与青睐。

可对于我这钟爱小城慢节奏的“闲人”而言,每日骑行、漫步、小坐于老街、新路的国槐林荫道中,感受夏日清凉、槐花纷飞,是何等诗意、浪漫、美妙的体验啊!我乐于花上大把时间,沉浸其中,化作一朵开在繁华市井中的槐花,任思绪神游。

走过崭新宽阔的马路,拐入一条几百年的狭窄老街——南街。数代居民已似云烟而过,沿街房舍也老态龙钟,可三棵分别生长了500年、800年、1000年的国槐依旧遒劲葳蕤,默默守护着南街,庇佑着小城。念其长者风范,南街人对三棵古槐尊崇有加,立了围栏,裹了红布,挂了标牌,就连翻盖树旁房屋时也将二楼凹进去一间,为粗壮的槐枝让路,甚至春节、元宵、庙会之时还在槐树下表演社火,焚香献花,祈愿风调雨顺。

我伫立在古树槐荫之下,时而仰头望其枝繁叶茂、直插云天,时而低头观其主干苍老、树皮龟裂,感慨其历经千百年风雨、日升日落而不动声色的睿智豁达之外,更想到其根脉已扎牢大地,再过千百年依然新枝不断、新花不败,而充满敬畏与希望。

古槐之下,我是何等微小。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在《游五台山日记》中记述,1633年“越八月初四日,抵阜平南关”后继续西行,到达五台。当年,我的小城就叫阜平,南关即南街一带。小城很小,小到仅这一条街穿城而过。推想,这三棵古槐当是见过我的偶像徐霞客的,这真让人感叹。

时节如流,岁月悠悠。南街已从当年的政治、经济、文化主街区隐退为人烟稀少、寂寥幽深的老街巷,淡出市民的日常生活。老槐树下依然还在却明显落寞的书店、书画院、杂货店、文玩店、镶牙店、理发店、粮油店、蛋糕房、烧饼摊……连同老胡同、老院落以及偶尔摆起的象棋摊皆与见证时代的古槐一道,永远牵着周边及游走八方的南街人、老辈人的思念与乡愁。

我伸手拣起一朵落在汽车上的新鲜槐花,轻捻,端详:黄绿,蝶状,娇嫩,清雅,幽香,千百年来都是这般模样,我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凄然。

走过南街,步入新街。说是新街,也有了年头,只是几经整修,相对来说比较繁华,富有活力。东西贯通的县城主街以及我工作单位的前街、西街皆是排列整齐、槐花盛放、浓阴轻落的槐荫大街。

清晨,落花已被早起的清洁工扫净,或堆在槐下;傍晚,街道两侧又落了一地,似下了一场黄绿色的“雪”;夜里,昏黄的街灯投下一地树影,绘就一幅“花影图”。我最爱站在临街的三楼窗前,看着槐花覆街、车来人往发会儿呆。门口两尊雕刻精美的石狮子,夏落槐花冬落雪,惯看秋月与春风,历经沧桑岁月多少事,护佑大院百余年,是老者、长者,更是智者、尊者。

眼前的街道是中小学生上下学的必经之路。此时,槐花正盛,却值暑假,没了昔日的叽叽喳喳,一时安静下来还真不习惯。槐花铺满街,期待九月槐树结籽之时,孩子们又将欢跳归来,一路生花。

满城槐花,张力满满。我一改往日的锻炼路线,决定每天或早或晚,用一个多小时绕城健走一圈,走过所有槐荫街巷。看这一季槐花纷扬,再看下一季槐叶纷扬,更待秋去冬来瑞雪纷扬……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