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民国太师少师瓶

▢浩渺

有一日我整理旧藏，发现了一件“宝物”，有些意外惊喜。这件瓶是一位朋友和我交流字画后额外搭给我的，当时看了一下就放置在了角落里。

现在，它就像一匹黑马飘然而至。先说瓶上的“太师少师”图，这是古时建筑或器物上的典型图案，由一大一小两个狮子组成。“太师”“少师”皆为古代最高或次之的官名，借狮子的形象出现，狮师同音，谓之“官禄代代相传”。这瓶上的大狮画得深沉老道、威风八面，小狮顽皮灵动、神采飞扬。这就是工匠的功夫，工匠的审美和时代精神不同，画出的狮子风采也不一样。我以为，这个瓶的工匠之所以绘出别具一格的狮子，是在为下一步的精彩做着铺垫。

一般瓶的背部多是古诗句或宜子宜孙等词语。如果这件瓶也是这样便也不值一提。原来它的亮点全在于一首自制诗上，且看：“维新盛世奋兴迟，岂作长眠久睡狮。太师少保尊荣位，正是英雄得志时。”真是一首好诗！“维新”即指戊戌变法、百日维新。1898年6月，康有为、梁启超等在光绪帝的支持下发动了倡导西方科学文化、改革政治和教育制度、发展农工商的资产阶级改良运动，虽惨遭慈禧太后镇压，光绪帝被囚，康有为、梁启超出逃国外，谭嗣同等六君子被杀，但这场运动猛烈冲击了腐朽的封建制度，是具有爱国救亡意义的思想启蒙运动，从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民族觉醒。

这在当时属于政治事件，人们多不敢言谈，这瓶上的自制诗却如此张扬，实属难得。头两句写得极有气势，抒写了变法维新奋勇争先的壮志和维新带来的变化，表现出不甘沉沦、睡狮醒来、民族振兴的气魄。后两句势头减退，又入俗套，为高官厚禄而奋斗。但我以为，整体上看，此诗中的“英雄得志时”也有“为社会”的含义。

自制诗的字写得不错，行云流水，一挥而就，表现出书写者畅快的心情和高昂的志向，与诗的主题相得益彰，也与飞动的狮子融为一体。

我一直在想，这么一件关乎“大事件”的瓶，会是产生于民国何时呢？普通的、祥瑞语句的瓶不用考虑这些，一直都可以流行，而这件“维新盛世”瓶便需找到恰当的时间节点才能面世流通，才能受市场追捧。清朝统治结束前是不可能的，虽已完全腐朽，但还在极力维持。最好的时间点是民国初期，清王朝被推翻，一个新的时代已来临，急需消除政治弊端，推进社会发展。这时，“戊戌维新”的影响尚在，而且整个社会也需要新的“变法维新”，这件瓶便应运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