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嬉冰趣味浓

▢马小江

小雪封山，大雪封河。大雪节气过后，北方地区降雪频次相对增多。一场大雪过后，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河流冰封，粉妆玉砌，就连人们的心灵似乎也被洗涤了一番。冰天雪地往往成了活泼好动的孩子们的乐园，他们打雪仗，滑冰雪，其乐融融。面对这样的氛围，极易使人忘记尘世的烦恼，勾起文人墨客的诗情画意。古往今来，有很多画家都把冰雪作为笔下的题材，留下的佳作不胜枚举。

《冰戏图轴》是清代乾隆年间画家金廷标创作的一幅人物风俗画，描绘了冬日里一群孩童在冰上嬉戏玩闹的场景。画面笔墨流畅，设色淡雅，作品自然生动，神韵独具，呈现出冰上运动的欢快氛围。该画为纸本设色，纵121厘米，横64.8厘米，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画面上描绘的是寒风凛冽、冰冻三尺的奇寒景象，主色调用灰白色来衬托，更增加了冰冷的氛围。然而萧瑟之中却透出生机，岸上的一株古腊梅，枝干盘根错节，虬曲刚劲，状如鹿角，不畏严寒，迎风斗雪，傲然盛开，似乎散发出阵阵清香，树梢上生发出些许绿叶。被坚冰包围的怪石状如蜗牛，其间几枝野花凌寒怒放，显现出顽强的生命力。更充满活力的是一群孩子，他们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有几个已经下到冰面上戏耍，憨态可掬，其中一个被怪石旁的鲜花吸引，摘了几枝正俯下身子往回走，以降低重心，减轻冰面压力，可见画家观察生活之细。另一个由于不小心滑倒，摔了个仰面朝天，张嘴瞪眼，一脸惊恐，似在叫喊，两只胳膊肘吃力地支撑着冰面，想努力站起来，但又不是那么容易。另外三个孩子接受前面的教训，后者扯着前者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行走，避免摔倒。岸上的几个孩子手持各种玩具，有的被冰上同伴的窘态引得开心嬉笑着，有的担心地叫喊着注意安全，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图景色描写虽然单一，但是静中有动，暗藏生机，人物刻画细腻，生动传神，10个孩童的体貌特征与幼稚、顽皮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冰戏图轴》以“冰戏”为主题，用淡墨在冰地上略加晕染，寥寥几笔细线勾勒出的冰裂纹打破了冬日冰面的平静，散发出春天将至的信号，显示出作者非凡的匠心与功力，体现了典型的中国美学趣味。

画面右上方有乾隆皇帝题诗一首：“稚子为冰戏，开韶乐载阳。作群相蹩躠，欲起复踉跄。惊喜都成趣，神情若可详。观之思艺谏，周诰惕心长。”钤印“乾隆御赏之宝”等，右下为款识“臣金廷标恭绘”，钤印“廷标”，可见乾隆皇帝对这幅画作十分欣赏。

金廷标（生卒不详）是清代画家，字士揆，乌程（今浙江湖州）人，画家金鸿之子。他继承父艺，擅画白描人物，亦善写真，兼能花卉和山水，无所不精，所绘人物及秋果多得乾隆皇帝题咏。他的传世作品有《碧桃图》《拜石图》《孟母移居图》《枫林晚坐图》等，是一位颇有影响力的画家。

金廷标善于揣摩乾隆心意，其画作被乾隆认为立意新奇，别出心裁，“绘事不难难得神，精描细写每超伦。”这样的评价，不仅仅指金廷标的功力、技艺、画风等，更重要的是他的创意和贴合上意的揣摩，让他成为宫廷画家中的佼佼者。金廷标死后，乾隆皇帝在翻阅他的画作时一再叹息，有诗：“去年命写寻常事，今日谁知珍惜加。”“足称世画无双画，可惜斯人作古人。”表达了对他的深深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