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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纺车

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4-11-15 09:26

□于贵玲

在我的梦中经常出现一架纺车,或在老屋的土炕上,或在院里的树荫下,“吱吱吱”“嗡嗡嗡”,在岁月的变迁中不停地转动着。

纺车是木质的,木轮,木架,木底,木把手……巧手的工匠用高超的技艺把这些零件组合在一起,于是一架能纺纱绩线的纺车就诞生了。直到现在我也说不清它各部分的名称,弄不懂它工作的原理,更不了解它悠久的历史,只是深深地叹服于它的伟大成就。这样一架看起来普通的纺车,却纺出了细细的丝、长长的线,温暖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

我小时候很喜欢坐在一旁看母亲纺线。母亲却不喜我靠近,因为棉絮中的细毛毛在抖动的过程中会飞舞到空中,一不小心就会钻进鼻孔里,痒痒的,一定会让人忍不住打几个喷嚏,有时细毛毛还会粘在衣服上,怎么抖也弄不掉。然而这也阻挡不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依然躲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每次准备纺线时,母亲头上必戴一块头巾,把头发紧紧地包裹起来,大概是怕棉絮中的毛毛粘在头发上不好打理。她先把弹好的一卷棉花一层层慢慢地打开,平铺在一块干净的塑料布上。层层薄如蝉翼的棉絮就像是孩子们吃的棉花糖,白白的,软软的,总会让我生出一种想要触摸的欲望。接下来,母亲拿出一根大约30厘米长的光滑的高粱秆,放到平摊在桌面上的薄棉絮中,灵巧的双手迅速搓动高粱秆。刚才还平躺在桌上的棉絮奇迹般地紧紧地裹缚在高粱秆上。只需搓动几个来回,一段细长、雪白又匀称的棉条就搓好了。母亲小心地抽出裹在里面的高粱秆,又开始了下一段棉条的制作。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好几十根棉条就已经做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接下来,母亲就该纺线了。她盘腿坐在纺车前,小心地从纺花锭上拉出一条细线,细线的一端与捏在左手中的棉条接在了一起。她右手有节奏地轻轻旋转着木把手,左手缓缓地匀速地向上牵引着棉条。随着纺车“嗡嗡嗡”地转动,棉条中拉出了一条如蛛丝般纤细的棉线,棉线随着母亲逐渐抬高的左手变得越来越长。正当我盯着细线出神时,母亲的左手又缓缓地低垂下去,那细细的线就一圈一圈地紧实地缠绕在锭子上。母亲的左手有韵律地一抬一收,右手有节奏地摇动把手,就这样左右手协调配合,锭子上缠绕的棉线越来越多,手中的棉条也越来越短。一根棉条纺完了,另一根棉条又赶紧续上。随着棉条越来越少,锭子上的棉线越缠越多,饱满得像一个成熟的桃子。

在幼小的我的眼中,这似乎不像是家庭妇女的体力劳动,更像是一场力与美的舞蹈表演。那手捏棉条高高扬起的兰花指,那轻摇手腕做圆周运动的胳膊,那很有规律嗡嗡作响的纺线声,还有母亲脸上那安详而慈爱的神情,这不就是一场倾心的演出吗?

有时母亲离开纺车去做别的事情,我也会凑上去想试一试,结果总是以失败告终。不是把纺车上两条交叉拧在一起的弦子扯掉,就是把已经从棉条里抽出来的棉线拉断。母亲发现后总会数落我两句:“纺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活儿。你还小,也不用学这个,好好读书就行了。”接着在她的忙碌下,“嗡嗡嗡”“吱吱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母亲的纺车,我梦中的纺车,纺出了温暖的岁月,纺出了无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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