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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纫机

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5-05-22 07:12

□韩朝霞

搬了新家,有些东西被随手扔掉了,还有些旧物虽不舍,终究也会在踌躇中丢弃,鲜有老物件能逃脱被扔的命运,就像眼前这个蝴蝶牌缝纫机。

斑驳的阳光照着窗纱,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母亲用缝纫机穿梭在布料上的针脚。我的童年就沉浸在这嘎达嘎达的频率中,看那些布料在母亲手里幻化成一件件美丽的衣衫,让我的童年与其他衣服带补丁的孩子相比更得意一些。

这台缝纫机就在这无数次的转动中承载了母亲太多的牵挂,丈量着旧时光。

母亲是家中老大,有着一双巧手。俗话说“巧娘拙女”,大家无数次夸我聪明的时候,我都会为自己的动手能力汗颜,我想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巧娘”吧!不管是全家人的衣服还是床单被罩,我的角色从来都只是搬运工,从母亲家搬到我的小家,或是从小家搬回母亲那里,哪怕只是衬衣上的一个纽扣,也留有母亲手指的温度。

母亲不仅仅给我们做衣服,还给我姥姥做,给她的兄弟姐妹们做,因为母亲总认为她欠娘家人太多了。她自小在外求学,后来又嫁到了百里之外,作为家中老大未曾在姥姥身边尽孝,未曾更多地照顾弟弟妹妹,所以她会把爱融进一块块布头里,变成各色的内衣、睡衣、秋衣、棉衣,去代她体贴家人的心。

有一次春节我们准备回我姥姥家拜年,缝纫机上一摞衣服,最上面的红衣甚是喜庆,小女儿问那是给谁做的,我说:“那是给太姥姥的。”孩子一脸天真烂漫:“太姥姥就是妈妈的妈妈的妈妈吗?”话音一落,大家笑声一片。

前些年,母亲从第三次脑血栓中醒来,肢体没有留下什么障碍,大脑丧失了大部分记忆,她还是习惯性地坐在缝纫机面,只是再没有飞针走线。姥姥在那年10月里离开了我们,享年102岁。抽屉里的红线上还有半个姥姥衣服上未完工的盘扣,像极了岁月中的那声叹息。

现在这台缝纫机的功能退化成了一张桌子,和屋子的装修看似格格不入,但还是被摆在客厅靠窗最明亮的位置,因为那里是母亲目所能及的世界,是她曾经那么熟悉的领域。我期盼有一天母亲会恢复记忆,哪怕缝纫机下的作品只是一个鞋垫,也是我最大的欣喜。想象中母亲低头用牙齿咬断线头,发丝垂落,那个镜头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台缝纫机锁住了母亲对家人的爱,那些无法复制的回忆因为这饱含岁月亲情的老物件而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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