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味的老电影

□马亚伟

我很喜欢在网上刷一些童年时看过的老电影：《庐山恋》《勿忘我》《喜盈门》《哑姑》《小花》等等。时隔多年，再次与这些老电影相逢，有种归来依旧是少年的喜悦，还有种回首山河已是秋的感慨。那种滋味就像童年吃的糖果一样，默默含在嘴里细细品咂，味道丰富，回味悠长。

当年看这些电影时我大概六七岁，那时村里每次放露天电影对大人孩子来说都相当于一场盛宴。其实那时的电影我根本看不懂多少，《庐山恋》和《勿忘我》是表现爱情的，《喜盈门》涉及家庭关系，《小花》展现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这些对一个孩子来说还很遥远。可是，我会津津有味地把每场电影从头看到尾，有的甚至看过好几遍还要去看，里面的台词都能背出来。现在想来，在孩子眼中，电影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电影这件对我们来说盛大又有仪式感的活动让生活多了一抹喜庆的亮色。

记得下午放学时看到水塔东面的场地上挂起了电影幕布，我直觉得喜从天降，撒腿就朝家跑，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孩子大人奔走相告，演电影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吃过晚饭，我和妹妹搬着小凳子去占地方。幕布前已经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我们挤进去，选好位置坐下来。我闻到了五香瓜子的香味，于是让妹妹占着地方，我去买瓜子。二分钱一纸筒的瓜子可以吃到电影散场。

电影开场前父亲和母亲才赶来。母亲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冲他们挥手。大家挤在一起看电影，周围是熟悉的邻居。这种全村大聚会的场面表达了人们对露天电影最诚挚的喜爱。电影播放的过程中，大家随着故事情节喜怒哀乐，幕布前有笑声有泪水，有夸赞有指责，观众完全沉浸其中，仿佛自己也成了电影中的角色。电影散场，人们在议论中各回各家。此后几天，电影内容依旧是大家讨论的重点话题。

多年后我再次看到曾经的老电影，感觉是对自己童年记忆的还原。那些记忆无比珍贵，那是我们人生之初尝试着与世界沟通时搭建的城堡，虽然不够牢固，但却是我们认知和理解的雏形。重温老电影，就像让模糊的梦清晰起来一样，新的理解渐臻成熟，让我神思飞扬。如果童年时我不曾看过这些电影，如今的理解一定是单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