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5-06-05 09:04
□邱振江
印象中,每年粽子飘香时我都会去接姥姥。
端午节前,母亲在槐树下支起一张方桌,桌上躺满绿油油的粽叶,枣香一直沁入心底。母亲淘米,我舒展粽叶。母亲手抓一把食材撒在叶上,几下挽转,几下重叠,绳子一勒,小巧的粽子就成型了。看得痒了,我也抻过几片粽叶,结果不是叶子偏了,就是糯米外漏,总是弄不好。母亲扶着我的手,一点点地教我如何折叠、如何挤压,慢慢地我的粽子也包好了,外形丑了点,但总算包住了米。
粽子还没入锅,我的馋劲就出来了。但此时母亲却不着急,心里总是在盘算着日子。幼时的我虽不知端午是什么节日,但却知道那是姥姥要来的日子。那时姥姥住在乡下,岁数大了却还是抢着干活,尤其到了大秋,玉米堆上一坐就是大半天,晾晒,装囤,什么都干。母亲劝了一次又一次,可姥姥却总也闲不住,于是端午成了姥姥住闺女家的时候,一来趁着节日让她歇歇,二来附近的几个姨也赶来聚聚。
后来我成了姥姥的司机,三里的路程,一辆三轮车便成了她的“座驾”。一到端午这天,母亲就开始忙活起来,收拾床单被褥,就连毛巾也是那种软软的细绒。母亲知道姥姥腰不好,接送她的三轮车后座都绑上了一溜松软的靠背。当摇摇晃晃的三轮车开出村子,一路上都惹得乡亲们起身相送,“老太太又要进城住闺女家了,真有福!”此时姥姥也是异常高兴,嘴角窝着笑容,一直笑到村外。
还没进入老街,老远便看到母亲等待的身影。车还没停稳,母亲便伸出双手拉住姥姥,连声问冷不冷、脚酸不酸。看到闺女,姥姥自然特别高兴,撇开嘴拍着腿笑道:“暖和着呢!”上炕,倒水,一摞放有靠背的被子早已备好。
那段时间,远在新疆的三姨也惦念着姥姥。她说最近几次通话中感到姥姥没有说话的兴趣,母亲一听也有些着急,连忙给舅舅打了电话。
原来姥姥腰上起了疮,又痛又痒,闹了好多天,西药加中药吃了一大堆也不见好。姥姥不让舅舅对外说,免得大家担忧。姥姥就是这样,对儿女的问候总是报喜不报忧,感觉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走路如风的女子,殊不知,岁月的蚕食早已将她带进了白发暮年。
大家都很着急,在表弟的提醒下,舅舅通过手机视频让家人清楚地了解了姥姥的症状。接下来,全家共同努力,三姨也联系医院,寻觅药方,还发过来了草药方剂。10多天过去,姥姥的病减轻了许多,她满心欢喜,电话中不停地向我们念叨着……
姥姥到家的时候,粽子已在锅里冒着热气。其实母亲也知道姥姥吃不了多少,但她就喜欢姥姥围着锅台转悠的样子。姥姥踱着碎步,一会儿看看猪圈,一会儿看看粮囤,把家里所有的生活状况都要过过眼,看个够。饭菜端上桌时,姥姥总是笑着说:“省着点,还有两个壮小伙要娶媳妇呢!”
我在这种充满孝道的家庭中渐渐长大,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