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白菜最美味

□何秀瑾

11月15日上午，我们开车50公里去同学老家的地里收白菜。说是收，实际上是亲自动手砍下来，这对于我这个没在农村生活过更没有干过农活的人来说是无限的乐趣。我举着菜刀，三两下就把一棵胖胖的大白菜撂倒了。同学忙说：“不行呀，你这样带的土太多，还砍到了帮子。”这确实需要点技术，于是我持续改进，很快上手，一会儿工夫，100多棵白菜躺在地上，我的手也不争气地磨出了水泡，但是，看到可以带回家的脆生生、绿莹莹的大白菜，我心里很是满足。

很久以来，直到上世纪80年代，北方冬天只有大白菜、萝卜这一两种蔬菜，人们听从阳光的指令，接受自然的馈赠，安于简单的餐食。那时，白菜就是指大白菜，小白菜不属于冬天，娃娃菜还没有出生。年少时，我家大院的各家各户都用排子车买来很多白菜储存起来，这是一家人一冬的蔬菜，天寒地冻时就不需要再外出买菜，菜店里也没有菜卖。

白菜是各家各户冬天餐桌上的主角，可天天吃白菜也难免厌倦，因此严重考验着各家的厨艺。那时，我们上一顿炒白菜，下一顿炖白菜，今天凉拌白菜，明天醋溜白菜帮，家家户户如此，煎炒烹炸炖，各种手段都使上，也没什么配菜。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家的炒白菜难吃极了，黏糊糊、腻乎乎的一团，连我这个爱吃白菜的人都嫌弃起来，可见一个家庭有个烹饪高手是多么重要。当时同学们谈起吃了什么饭，只要说炖白菜，都要追上一句：“用什么炖的？”如果是用肉炖的，那是多么让人流口水的事呀！那时候，猪肉白菜炖粉条是春节期间才能吃到的佳肴。

此外，白菜还要在蔬菜最短缺的早春帮助人们渡过难关。如果谁家的白菜经过冬季漫长的贮存，到了早春依旧水分十足、没有筋性，那就成了大家争相学习的对象。我家对门的李叔叔高大能干，在门前空地挖了很深的菜窖，储存的大白菜一直到春暖花开还水汽十足。于是，各楼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个菜窖，也成了孩子们捉迷藏的新战场，仿佛童年的日子都快乐了许多。

后来，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饮食更加丰富，市场上什么时候都能买到新鲜蔬菜，冬贮大白菜的人家也越来越少，存贮量也较以往少多了。这时，白菜作为餐桌主角的光环也消失了。2000年前后，我家大院卖小吃的摊贩更多了。记得一个女摊主卖包子，包子味道不错，我常去光顾。有一次下班晚了，我把她剩下的两屉白菜虾皮馅的包子都要了。她听到我说喜欢纯白菜馅的，就说要给我包。我以为只是客气，没想到，第二天她叫住我，真的给我包了纯白菜馅的包子。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白菜馅。

后来不再受季节的束缚，我随时都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菜，但在各类美味中，我依然钟爱有白菜加入的菜品，认为它似北方人般淳朴，还特别适合搭配各种肉类，正如其名“白菜”，实为“百姓之菜”，又有“百才”“百财”的谐音，普通又有好寓意。我喜欢它的美味与包容。如今，人们健康意识增强，更加注重荤素搭配，关于白菜的美食也越来越多了。冬日，外出回家，我把白菜切成细细的丝，炝锅，放白菜丝炒软，再放入羊肉片一起炒，断生，放水，开锅，下面条，一碗羊肉白菜面暖心暖胃，味道美极了。

这就是生活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