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窖

□史连永

每到秋末冬初，我就会想起过去家乡的瓦罐窖，它曾经是冬季里独特的存在，给我留下许多温暖记忆。

瓦罐窖因形状像瓦罐而得名，是农家为对抗严寒深挖而成，过去我们那里几乎家家户户的院中都有。瓦罐窖冬暖夏凉，是储存农产品不可或缺的好场所。秋季，面对即将来临的严冬，农户们把红薯、土豆放进窖，这里是舒适的安乐窝，可使它们免遭冻伤。严冬时节，冰冻三尺，深藏地下的瓦罐窖用它温暖的怀抱呵护着农民的劳动成果，守护着人们的生活，帮助人们顺利度过寒冷无比的冬三月。

我家的瓦罐窖在院子中央偏西，开口直径大约一米，深两三米，底部的储物窖比竖井大，呈圆球形，如同竖着的温度计。底部有左右两个主室，一米见方。竖井从上到下，井壁两侧每隔几十公分就有交错的凹槽，一直到窖底，便于人们上下地窖。窖口砌砖或者堆硬土夯实，必须高于地面，防止夏季雨水灌入窖内，冲毁塌陷。窖口盖着一块石板，严丝合缝，以防鸡、狗和各种杂物掉入。

我家的瓦罐窖是父亲辛苦挖掘而成，一铁锨，一镐头，一筐头，夜里挖，白天挖，要用去几天的工夫。

农户下窖前先把一个筐拴上绳子，然后竖到窖底，反反复复，拎上拎下，将地面的氧气打入窖中，这样下到窖里的人就不会有缺氧反应。

山药和马铃薯是窖里主要的储存之物，原本怕冻的它们在窖里安然无恙，供给主人家一冬的吃食。小时候，父母喜欢让我下到窖里，因为里头空间有限，小孩子便于施展拳脚。我也喜欢发挥自己的作用，体验暗室探秘的刺激感。母亲让我坐在筐头里，竖到窖下，里面很潮热，我用手电或蜡烛照明取物，似乎进入了一个神秘的地下王国。

大白菜不能存放到瓦罐窖，叶类蔬菜在里面容易生病腐烂，只能给它们另选储存佳处。农作物也是物以类聚，各得其所，是大自然的造化所致，农家把这些农作物分门别类地储存，体现出生活的智慧。

瓦罐窖在当时农村生产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帮助农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冬，也给我留下了充满乐趣的温暖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