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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那些年

来源:保定晚报作者:时间:2025-05-08 11:34

□苑延忠

我是从初中时开始住校的。

1997年小学毕业后,各个村的学生不论远近都要去镇里唯一的初中坡仓中学读书,且都要住校。那个时候这里初中四年,教学楼是新盖的四层楼,一层一个年级,墙体上贴着雪白的瓷砖,实在可以算是镇子里最好的建筑了。我们初一新生在一楼,每层有四个教室,四楼是初四复习生的教室,到了初四就没有课程了,几乎全是自习课。

宿舍是早些年废弃的教室,一间又一间的大瓦房、一前一后的两块黑板揭示了它的曾经。我们那个时代没有上下铺,全部是用木板搭的床,底座用红色砖块支撑,然后铺上从自家带的褥子和粗布床单,再摆上枕头和被子,一个挨一个铺满了整个宿舍,一片花花绿绿。每个宿舍住20多人,非常拥挤,几乎睡觉都是侧着身。就这样,我们这些十几岁的男孩便开启了宿舍生活。

现在想想,当时宿舍的环境确实很是糟糕,斑驳的墙皮、老旧的木窗、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怎么也关不严实的木门和木窗,就连阳光也很难漏进来,屋子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起初大家还带着新鲜感,没几天便产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人穿着鞋在床上跑来跑去,有夜里吃东西的、打呼噜的、咬牙的、脚臭的,还有人从家里带来的口粮被偷了……或许还有很多事,终究是太过久远,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影影绰绰的回忆里就只有那几间高大的瓦房,房前有树,操场有篮球架子,篮球架子是早些年驻扎在此的部队搬走后留下的,还有用水泥砌起来的乒乓球案子,中间放着几块破烂的砖头充当球网,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业余生活。

我在那样的宿舍里住了三年,到了我们这一届初中生,学制就由原来四年改为了三年。夏天没有电扇,冬天能取暖的就只有一个用红砖和黄土泥砌的地炉子,且经常处于熄火状态,偶尔没有灭的时候,一群人围着炉子烤馒头、烤红薯,就着从家里带的咸菜一起吃。十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妈怕我饿着,隔三岔五给我送干粮,窝头、菜团子、大蒸饺等等,还有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咸菜、鸡蛋和辣椒酱之类的。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微波炉、电蒸锅可以加热,只能凉啃干吃,偶尔不小心打碎了装腌菜的瓶子,就只有干嚼馒头就水喝,喝的水全是井里的生水,没有现在的纯净水,也没有电水壶能把水加热了再喝,刚从井里把水打上来就直接喝,那叫一个甜,感觉特别高兴,如今再也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了。

每天早上,伴着起床钟声,一群人穿好了衣服去操场出早操,宿舍里每天有值日生负责去井边用铁桶打水,打扫宿舍卫生,两人一天。大家回来后围在一起简单洗漱后开始上早自习,之后是早饭时间,吃得最多的是食堂的米粥、挂面汤,两毛钱满满一茶缸,没有肉,撒上一些咸菜也能让我们吃得鼻尖出汗,极其满足。

中午放学后大家蜂拥着冲向食堂。饭票是硬纸板做的,上面盖着学校的红章。一份青菜两毛钱,一份土豆炖肉5毛,最奢侈的是红烧肉,一块钱一份,油汪汪的,拌饭吃能香一整天。家境好的同学偶尔会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鸡腿和肉肠,撒上方便面调料粉,几个人分着吃,最后还要舔手指。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嗡嗡响着同学们翻书声和窃窃私语声,后排男生偷偷听单田芳讲的评书《白眉大侠》,女生们在笔记本上抄歌词,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旁边还画着小爱心和流星。偶尔有同学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全班就会突然安静,随后哄堂大笑。

放学后,夕阳把操场染成橘红色。值日生留下来扫地,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几个男生在篮球架下挥汗如雨,女生们结伴走出校门,自行车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那时候日子很慢,快乐很简单。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还有晚自习,往往要到9点钟的样子,等下了自习,大家嬉笑打闹着回到宿舍,洗漱后在规定的时间熄灯睡觉,偶尔有低声私语的被巡夜老师提醒,老师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在宿舍里逡巡,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直到周遭重回黑暗,直到老师的脚步远去,大家也陆续进入了梦乡。

想来那时真的就是两点一线,宿舍到教学楼不过两百来米的距离,从早到晚,我们囿于那个不大的空间里,熟悉了每一个角落。

恍然间这一切已过去快30年了。毕业后我很少去学校,如今学校由原来的初中改为小学了,变化很大,旧迹难寻,记忆也无法一一对应。我还记得那时校园里总是很安静,偶尔有朗朗的读书声,顺着风飘得很远很远……

那时候的未来还很远,而我们也正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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