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至味

□李志杰

买菜归来，忽见街边新开了一家油条铺。店里夫妻二人配合默契：丈夫在案前不紧不慢地揉面、做剂；妻子手持长筷，在油锅中翻动着渐渐膨胀的油条。金黄的油条出锅时，那股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我和妻子素来很少食此物，只因油条非得趁热吃才够味。热豆浆配香脆油条的滋味确是人间至味，但我不爱在油条铺里用餐，总觉得闷热难耐。曾几次从菜场旁买了刚出锅的油条，匆匆赶回家，却已凉透，吃在嘴里软塌塌的，全无油条该有的酥脆。

但今日的油条在晨光中格外诱人。我买了4根，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赶。妻子尚未起床，看来要错过这口热乎的了。我盛了碗白粥，什么小菜也不要，就着香脆的油条，“呼哧呼哧”喝得痛快。待我吃完，妻子才打着哈欠起床。我指着桌上剩下的两根油条，她只瞥了一眼，没什么兴致。

午间回到家，果然见那两根油条蔫头耷脑地躺在桌上。我盯着它们发呆，忽然灵光一现——冰箱里还剩着昨日包馄饨的肉馅，何不试试汪曾祺先生笔下的“油炸油条塞肉”？

肉馅早已调好姜葱盐糖。我将油条顺着纹路轻轻掰开，切成小段，用手指在松软的内里搅出空隙，再细心填入肉馅。这活计做得我自己都笑了，原来我与汪老竟有这般相似的趣味。锅中菜籽油冒烟时，我将油条段逐个放入。它们在油锅里绽放如金莲，转眼变得深黄酥脆。

刚摆好盘，妻子归家。她一口气吃了三四个，连赞“香脆可口”。我也尝了一个，外酥里嫩，面香肉香在舌尖交织，的确是妙不可言。我哼着小曲取来老酒相佐，她今日同样兴致颇高，竟主动与我碰了两杯。

稍加巧思，便得这油条塞肉的滋味，一箸一饮间，尽是人间清欢。